“独臂”博士袁鑫:希望我的故事可以激励那些“躺平”的人

“独臂”博士袁鑫:希望我的故事可以激励那些“躺平”的人

发布:haixia0022021-11-12 01:39分类:新闻中心

  命运的不公没有击垮袁鑫,他找到了与之对抗的方式——学习。虽然父母的文化程度不高,但他们都坚信学习改变命运,这也给了袁鑫莫大的支持。他不再顾及周围人的眼光,一心扎进书本里。

  “度过大难,将有大成,继续努力,终成大器……”走红网络后,26岁的武汉科技大学计算机科学与技术学院博士生袁鑫在朋友圈写下了这样一句话。

  幼年遭遇劫难的“独臂”少年,如今已是博士三年级学生,本硕博连读的7年间,袁鑫单手敲出一行行代码,从上学前连电脑都没怎么碰过的“新手”成长为实验室里的“大师兄”,在自己收获诸多奖项的同时,也带领学弟学妹们在科研的道路上披荆斩棘。

  实验室里工作中的袁鑫。受访者供图

  1995年,袁鑫出生在湖北咸宁,父母以务农为生。3岁时,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改变了袁鑫的人生轨迹。

  那时,年幼的袁鑫被母亲带着去马路对面的河边洗衣服。母亲一时没注意到袁鑫已走到马路中央,一辆疾驰而来的农用货车撞倒了袁鑫,母亲扭头看时,他已被压在车底,全身是血。

  “不要救了,反正长大也是个残疾,什么都干不了。”有人劝袁鑫母亲放弃。可母亲却一直坚持要把他治好,“到处借钱也要救。”周转了许多城市治疗,五个月后,袁鑫终于保住了性命,代价是截掉右肢。

  袁鑫说,从他很小的时候开始,母亲就教他用左手吃饭、写字。上了小学之后,懵懂的少年开始意识到失去右臂对自己意味什么,也曾在调皮同学用“断手”“残疾”称呼他时,感到害怕和自卑。

  命运的不公没有击垮袁鑫,他找到了与之对抗的方式——学习。虽然父母的文化程度不高,但他们都坚信学习改变命运,这也给了袁鑫莫大的支持。他不再顾及周围人的眼光,一心扎进书本里。努力学习让他在赢得表扬时,也收获了成就感和自信心。中学时,他的成绩已在班里名列前茅。高考时,他被武汉科技大学计算机专业录取,成为村里人口中的“天之骄子”。

  “别人行,我为什么不行?”大学的生活更具挑战,也更加激发了袁鑫的斗志。

  没有电脑,他就每天去图书馆借助免费资源练习敲代码,最终C++科目他考了94分;用一只手完成正常人的工作常常要花费数倍的努力,他就“笨鸟先飞”,经常清晨就到实验室,深夜才回到宿舍休息;他突破身体的极限,主动报名参加学校运动会的万米长跑,那个独臂少年在雨中奔跑的背影让许多同学深受感染。

  在科研之路上,袁鑫收获颇丰。2019年,他带领团队研发的“船载水炮‘智慧眼’——智能目标跟踪与射击反馈系统”,获得挑战杯国赛二等奖,该系统用水炮对非法渔船进行驱赶,可以应用于海上执法。后来,袁鑫带领团队设计了船舶自动辨识和建模系统,成功获得专利。有公司向袁鑫抛来橄榄枝,希望能将其投入市场。

  在学习、生活中,他是大家的好帮手。大四时,袁鑫创办了视觉人工智能协会,并担任会长,为和他一样愿意学习、渴望参加比赛的学弟学妹提供科研平台,给予经验上的指导。社团人数最多的时候达到了100多人,有不少非计算机专业的学弟学妹也慕名而来。袁鑫细心地给他们提供指导,开讲座、布置任务、评估打分……协会里的本科生有的考上了复旦大学,也有的去北京大学深造。

  如今,身为“大师兄”的袁鑫,以同样严格的学术标准要求实验室里的研究生。对他们在科研中遇到的困难悉心指导。前段时间,有位研究生师弟论文投稿被拒,袁鑫主动帮他修改,提出完善建议,帮他重新投递,最终发表了这篇计算机学会文章。

  再次“走红”之后,袁鑫告诉新京报记者,他不惧怕讲自己的故事。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的故事可以被更多人知道。“现在年轻人动不动就要‘躺平’,我希望能带给大家一些奋斗的力量。”

  袁鑫在学校的沁湖绿道晨跑。受访者供图

  “人生总有人要赢,为什么不能是我?”

  新京报:那场车祸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袁鑫:我小时候没有觉得自己和别人不同,但是到了小学二、三年级,同学们经常叫我“杨过”“维纳斯”等歧视性的绰号,还有人甚至直接叫我“残疾”“断手”等等,我非常自卑。他们也许没有恶意,甚至没有意识到这些语言伤害了我。但他们的做法提醒了我,我少了一只手。

  新京报:当时你的做法是什么?

  袁鑫:我那时特别自卑,不主动和同学说话,每当他们这么说的时候,我会偷偷哭。但是我的老师特别鼓励我,会夸我考得好、聪明,尽量帮我摆脱“断臂”这个事实。

  老师夸我成绩好,我就会更加努力学习争取得到表扬。三年级的一次考试,我考得特别好,数学考了满分,语文考了98分,拿了全班第一,我特别高兴,也更自信了。

  新京报:有抱怨过命运对自己的不公吗?

  袁鑫:如果我抱怨命运,那我只能潦潦草草走过这一生,但人生总有人要赢,为什么不能是我?

  新京报:父母支持你学习吗?

  袁鑫:当然支持。我父母学历不高,母亲上到了初中,父亲读到了高中,都没上过大学。平时父母就是务农,种菜、卖菜,父亲有时外出做工补贴家用,但他们都懂得“学习改变命运”这个道理。

  特别是我少了右臂,家里的农活、累活以后干起来肯定很不方便。我的父亲从小就告诉我,要走出乡村,日后靠脑力吃饭,所以我从小就明白学习的重要性。我妈妈更是支持我上学,家里虽然没到砸锅卖铁的程度,但她会告诉我,就算砸锅卖铁、借钱也会供我读书,这给了我很多安全感。除了学习外,我没有想过其他的出路。

  从电脑“菜鸟”到硕博连读

  新京报:为什么大学选择了计算机专业?

  袁鑫:报考专业时其实没有想太多。我一开始想学医,但父母觉得一只手在做实验时肯定会受影响,日后做手术也会受限制,所以我就放弃了。选择计算机是觉得单手打字也没什么不方便,我单手写字做饭都可以,那敲代码应该也没问题,所以报了武汉科技大学的计算机专业。当时我的表姐刚研究生毕业,我询问了她的意见,她也觉得这个专业不错。

  新京报:计算机专业和你想象中的一样吗?遇到了什么挑战?

  袁鑫:挑战太多了。我上大学之前,连电脑都没碰过。我一直都在学习,也很少打游戏,连手机都没有。所以刚上大学时,老师讲的电脑操作,我脑海中没有概念,学得很慢。而其他同学可能高中甚至更早就很熟悉电脑的操作,他们中有不少都是带着笔记本电脑来上学,课上的内容课后有时间去操作、运行。我没有这种条件,学得很吃力,我很努力地学,可能才达到及格的水平。

  新京报:那你是怎么应对这些挑战的?

  袁鑫:我的一位专业课老师告诉我,开始听不懂很正常,因为计算机跟其他的学科不一样,要动手去敲代码、编程,才能摸清程序的运行规律。他鼓励我去图书馆的电脑上练习操作,我就连着三个月,每天早晚都去练习编程操作,发现真的有效果。首先是打字速度快了,另一方面就是训练自己的编程能力。第一学期之后,我就完全适应了学习状态。

  新京报:“独臂”影响你操作实验吗?

  袁鑫:本科的时候还是有影响的。比如说单片机或者计算机组成原理这种需要动手的课,对我来说就很麻烦。在装线拆线的时候,有时需要同学辅助我来完成。不过我尽量还是靠自己单手完成,比如说在装线的时候,把两个开关装得近一些,这样一只手就能控制实验。

  新京报:听说你大二就参加科研项目了,是很早就打算做学术了吗?

  袁鑫:也不完全是,只是想提升自己的科研水平和处理项目的能力。我不是那种到了大学就会放松自己的人,别人的出路多,我的出路窄很多,所以依然以很严格的标准要求自己。

  那时虽然我能在考试中取得不错的分数,但是我也清楚地知道,遇到大型的项目或课题,我可能处理起来还是有缺陷。我当时进课题组做科研是出于学习目的。一般都是研究生的师哥师姐才会进的课题组,我比较幸运,大二就进去了,从事一个船舶控制的项目研究。

  新京报:你成功保研,和从事的研究项目有关系吗?

  袁鑫:有一定关系吧,但主要还是看成绩。当时年级一共500多人,我排在第十几名,可以在本校硕博连读。

  新京报:硕博连读的难度还是很高的,也不是一个很容易做的决定吧?

  袁鑫:是的。从本科直接硕博连读还是风险很大的。读本科时,好多学生没有科研的概念,往往都是从已有的现象中提取共性、总结经验,或者是把前人的成果复述、展示出来,又或者说是根据别人发布的指令去操作、执行。博士则完全不同,需要提出一个前人从未提出过的新问题,并用知识去解决这个问题,非常有挑战。

  新京报:有没有觉得特别难的时候?

  袁鑫:当然有,甚至经常有。比如想做一个研究,结果就是出不来,这时候很自闭,但还是要坚持做下去。

  新京报:做科研的过程中会有意外惊喜吗?

  袁鑫:有,9月就有一次。我在实验室有两台电脑,当时我在一台电脑上修改论文,另一台电脑在跑代码运行结果。突然看到结果好像变好了一些,就一直盯着看,盯了20分钟左右,最终结果出来了,比预期的还要好一些,那个时候特别惊喜,特别开心。

  “希望大家也能在各自的领域奋斗”

  新京报:在实验室里你是怎样的地位?

  袁鑫:现在我博三,算是大师兄了。

  新京报:这么多年获过多少奖?

  袁鑫:三十多项吧,比如优秀研究生、优秀共产党员、湖北省第四届“长江学子”创新奖、“中国大学生自强之星”提名奖等,还获得过国家励志奖学金、一等学业奖学金等等。

  新京报:发过多少篇论文?

  袁鑫:国际会议论文有4篇,其他论文有几篇,软件专利十余项。

  新京报:这几天你“火”遍全网,很多人都被你感动。

  袁鑫:其实也不是第一次“火”了,本科的时候大家就把我当作励志典型,学校也采访过我;我开始读研后,社会上的关注多了起来。

  新京报:面对大家的关注,你怎么看?

  袁鑫:我挺想让大家关注我、知道我的,我觉得我的故事或许能激励一些人。一方面,大家都在看着我,我也会更加激励自己变得优秀,这也是一种自我促进;另一方面,现在“躺平”的年轻人太多了,好多人甚至把“内卷”当作不奋斗的借口,我觉得这非常不好。我一只手敲代码,都能敲成博士,敲出几篇不错的论文。希望大家也能在各自的领域奋斗,不要轻易“躺平”。

  新京报:未来有什么打算?继续做学术吗?

  袁鑫:打算继续在学术领域走下去。我觉得在学术研究中,其实天赋、智商不是最重要的,关键还是看能不能坐得住冷板凳,愿不愿意日复一日付诸努力。从过去的经历来看,我还是挺喜欢做科研的。

  采写 新京报记者 戚望

  编辑 巫慧 缪晨霞 校对 杨许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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